(1)  初到

经过了二十一个小时的车程，我来到了岭南莞城，这个曾经留下我青春足迹的城市。 山水相间，高楼林立，工厂遍布，明晃晃的太阳，亚热带的阳光照耀着这个曾经创造过无数奇迹并且仍在创造奇迹的城市。说不清的情愫，萦绕在心头。 下了火车，穿过天桥，到汽车总站，做大巴，到莞城汽车总站，换公交，来到莞城中心的公司总部。李老师出来接我，带我去吃饭。和从前没有多大变化，他说。我变化很大了，我自我感觉挺良好地说，在李老师面前，我仍然像当年那个刚毕业的小学生一样不知天高地厚。李老师温和地笑。 他把我安顿好休息，就去上班了。带着初来乍到的兴奋，我俯在六楼的窗台向远方眺望，白花花的太阳下面，这个城市崭新而低调，只有平坦敞净的马路，豪气壮观的林立大厦和川流不息的私家车在透漏其现代不可阻挡的前进步伐。 而我，在现代的潮流中，突然想退缩了，一种无可归属的寂寥感隐隐在心底游移。 (2)  公司一瞥 休息后，给李老师发了信息，去公司找他。三年过去，除了兼并周遭的人才市场，公司还在底下各镇设立多家连锁机构，原杂志隶属新成立的人才资源研究所，李老师任常务副所长，李老师告诉我说现在已经不怎么管杂志的事情了，主要忙一些项目。 小龙看见我就亲切地叫我的名字，几年不见，小龙没有变，还是可爱的圆圆脸，笑起来很憨厚。李老师说小龙做爸爸了。李老师出去的间隔，小龙走进里间和我说话，问我现在在哪里，我说教书了，我称赞他的工作，因为每一期杂志李老师都会寄给我看。小龙说压力很大，现在的杂志的栏目较从前要多，有时候很烦的。我说是的，如果没有灵感的话，写不出文章很着急，我有过切身体会。我说，不过小龙，你做的真的很好。我说的是真心话，想当年，我和小龙一前一后进了编辑部，我常常和他吵嘴，很多时候是故意的，但是我们关系很好，现在回想起来也很温馨。 杂志新进的编辑我不认得，前前后后换了几任编辑，尽管人员不怎么固定，杂志的质量还是保证的很好，稳中有升，我想，这是非常令人高兴的事情。 在电梯里遇见卢，有点胖了，不过还是很帅的。当年我们怎么都不相信他是土生土长的广东人。他见了我吃了一惊，大概不会想到有朝一日我又回来了。李老师说子尘来这边玩。卢还有一些急事便匆匆回办公室了。从前的一些熟悉的同事大多调往各分部任职，所以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都有些面生。 走在以公司名字命名的街上，看到很多打着公司名称的标牌，感慨颇多，当年一张办公桌组织起来的人才中介，如今发展为莞城第一，国内最大的人才连锁机构，已经成为这个城市的一个标志，这是一个奇迹，但是奇迹的背后，又蕴藏着多少智慧与汗水？这是珠三角一个我熟悉的奇迹，在这片辽远的天空下，还有多少一直在发生着的奇迹啊. (3)  游可园 从车流如水的马路上走进可园，宛如进入仙苑，从俗世带来的浑身的躁热与混沌被一阵清风吹落，一下子清醒安静下来。 整个院落建筑均是清一色的水磨青砖结构，步入庭园，映入眼帘的是门廊上的一副对联：可羡人间福地，园夸天上仙宫。环绕整座园林的环碧廊，乃为遮阳闭雨之用，若顺廊而行，可观整座园林。但是幽静的房屋套间更充满了古老神秘的气息，我是个恋古的人，便走入套间，一间连着一间，中间有小门连通或是暗道，每间房屋布局各有不同，有些最里间的门虚掩着，壮着胆子推开，陈旧的木门寂寥的响声让我有些心跳，里面黑漆漆的一片，摸黑进入房间，有一些古旧的柜子，还有一些墙壁里的匣子，试着碰一碰，很快又退了出来，虽然是个很好奇的人，但是还是胆子小，觉得里面会突然跳出一个古老的灵魂，于是加上想象力，自己便心跳不止，快速找到外面亮堂的套间，听见人声，不安才逐渐褪去。 接着继续在各个套间中穿梭，总是穿来穿去就迷路了，找不到方向，但是只要顺着有光的方向一个门廊一个门廊的逃出来，也不至于逃不出来。看来据说的把孙子兵法融汇在可园建筑之中的说法还是有据可寻的。进入可堂，中间为正厅，是主人会宾之地。左右各有南北两间套房，为卧室，靠近门口的两间套房里，各有一个镶镂的棕红木床，雅致厚重，旁边有梳妆台，有铜镜。其中一间有书架，上面摆满古装本的《史记》、《古文观止》、《红楼梦》等线装书籍。旁边有高高的衣柜，打开柜门，里面有大小抽屉，可放私人物品。 里面的两个套间，大概分为公子小姐的卧室，其一间除梳妆抬和铜镜外，还有一个古老的梳妆匣，上面镶一面会转动的铜镜，下面则是放簪钗的大匣，两个能开合的小匣，各个小匣都有小抽屉，外面有精致的铜拉手。坐在台前，小心地打开匣子，宛如回到数百年前，生活在深深庭院的闺秀。 窗子也别有特色，每排窗分上、中、下三扇窗。下扇窗固定，上、中两扇相连，可向上折叠开启。向外望，依依垂柳，湖池桥榭。听有琵琶古筝声袅袅不绝，便踏上木楼梯，穿过长长的走廊，就到了绿绮琴楼，此处为主人弹琴之处，又称小姐楼，相传清咸 丰年间，园主人得了一台出自唐代的古琴，名绿绮台琴，他建此楼专门收藏此琴， 命名为绿绮楼。走进去，一古装男子抚琴，旁边坐有两位穿古装的女子，微笑着看着来客，内设茶座和各类收藏瓷器，别有一番古韵。 大概岭南这边的人很少见女子穿旗袍，所以对于我这个身着素雅旗袍的姑娘多了几分羡慕与赞赏，有一位女士从别间专门返回对我说，你的旗袍真漂亮啊，小孩子也从另一间跑来很好奇地看我，真可谓我来此园观风景，观风景人在此园观我，不小心也成了别人的风景。 下绿绮楼，顺着湖池观景，竟有些恋着岭南了，若是在此置一间遮雨之处，一生值于这古院亭台池榭间，该是怎样的神仙岁日啊！

(4)  深圳行

走在深圳的街头，看深南大道上来往的车辆像赛车一样疯狂行驶，就像商海大战中那些高速运转的大脑，来来往往的行人也步履匆匆，总之一切都是高速运转的。突然觉得自己是一个被现代生活抛弃的人，一下子难过起来，一时间，对北方的思念像野草一样疯长。 去订归程的车票，要到8月5号才有卧铺，还要在这里呆上一个多星期，给李老师发信息，他说再玩几天吧。可是我想念北方的城市，那里的一切瞬间变的美好起来。 同学拿出一个老乡的照片，那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她说，找个男朋友，一口坏牙，肚子老大，还是离婚头，好丑。不过有房子，没办法，在这里人都很现实。坐车的时候看见一个50多岁的老男人，揽着个20岁出头的女孩子，怎么看心里就不舒服。 为了这些，我心里也难过，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可是就是难过，坚决不会到这个城市来工作生活，整天心里憋的慌。 和一个正在创业的朋友聊天，他说整天就是工作、学习，要不就不知道该干什么，很无聊，事业未成，成不了家，一个30多岁的男人，整天东奔西跑的工作挣钱，一个人凑合着过活，有苦恼愁闷也只能自己一个人扛着，纯技术型的，人老实又腼腆，看看真是可怜。 而这个用钞票堆积起来的城市，永远缺乏一种叫感情的东西，若是看见没钱的，卖东西的小贩就会用一种不屑的眼神斜你。从超市出来，有两个衣杉褴褛的小孩在耍杂技，女孩子不过8、9岁光景，男孩子5、6岁光景，周围很多围观的人，只有几位老人还有小孩过去扔了几张纸票，我经过的时候，把外包里的零钱全拿出来放在那个破草帽里，鼻子一酸，匆匆走了过去。魏大哥骂这个城市骨子里就是一个暴发户，言辞稍有偏激，不过不无道理。 问朋友为什么喜欢这个没有生活的城市？他说可以挣钱，在你们北方人睡觉的时候，这里的人们都在源源不断地捞钱。北京人懒，他说。我说，挣再多的钱不还是为了生活吗？没有生活，挣钱有什么用？也许是我错了，钱永远是有用的，有钱可以住别墅，开奔驰，进高档消费场所，可以进进出出看很多笑脸，底气十足，傲视众众，更可以使美女嫁给老头子。可是这一切都是人活着的价值和意义吗？ 我永远是幼稚的，生活、好的生活还是需要很多很多的金钱，同学说人没有满足的，2000块钱的工资也可以生活下去，工资涨到5000还是觉得不够花，看到别人拿1万，心里就是不平衡。唉！有什么办法呢，人就是一个欲望体。 只是我觉的，在这个新兴的都市里，人的欲望的潜质会被最大可能的挖掘和释放出来。 来这里工作也好啊，朋友探问，我坚决地摇摇头，不喜欢这个城市，没有归属感，真的，一点都不喜欢。 (5)  和阿萍在一起 阿萍告诉同事说，当年我在莞城工作的时候，虽都是文学社成员，但所属部门不同，并不大熟悉，这次我来莞城，和我聊天，竟有相见恨晚之感。 李老师的眼光够厉害的，一下子就能看出我和阿萍能投缘的。阿萍组织新一届入职大学生茶话会，也邀请我参加，月亮弯弯的挂在不远的天际，也宿舍楼的楼顶上，放着音响，由湖南的小辣妹子和东北的帅小伙子主持整晚的节目。除宿舍管理员，公司的元老贵叔年龄方大，其他都是年轻人，场面很是热闹，尤其是湖南和四川的几个小伙子，幽默的话语逗的大家捧腹不已。 阿萍大概是高兴，以小碗代酒盅，不停有人来敬她，她便也毫不迟疑地一碗一碗喝下去，我看她脸红了，便有些担心，悄声对她说，阿萍，少喝些吧，要不换成饮料。她说没事的，从来没见过阿萍这般豪爽过。 年轻的大学生都在另一边耍了，留下我、阿萍，贵叔和新办的中专学校的负责人罗老师，我们四个人聊，阿萍说，贵叔，今天晚上举行这个茶话会，最重要的还是给您老送行，到八月底贵叔就退休了，以后大家就不能见面了，但是大家都想照你。阿萍说的是实话，这个公司的企业文化非常好，人文关怀的氛围也很浓，在我走过的所有地方，接触的所有工作中，这个公司人与人之间是最真诚的。我想，这也是这个企业之所以发展如此之快并且发展到今天的一个重要原因。贵叔大概也是喝的有些多了，话便也多了些，说的很动情。罗老师说，贵叔就像一本哲学，要再过30年他才能完全读懂，贵叔，我现在就想一觉醒来到了你这个年纪，看着儿孙满堂，安享晚年。30出头的罗老师说。那不行啊，那样的话你就失去体味人生不同阶段的机会了，人是要一个阶段一个阶段的活过来，回过头看，才有意义。贵叔没有读过多少书，可是他本身的一生历程造就了他的睿智。一个智慧的认真的老人。 午夜12点了，我们各自去休息，我和阿萍回宿舍，我说白天我去了可园，买了一把真丝香扇，我拿给她看，上面是黛玉葬花的图景和诗词，在灯光下，阿萍抚摩着扇面，突然很动情。她说，我喜欢唱这首歌，我说，你唱吧，她唱起来，很动情，声音有一点凄清，我听的心里不好受了。然后她停下来，说，你知道红楼梦中哪个女子最刚烈吗？她接着又说，表面上是鸳鸯，她把当时鸳鸯誓死不从嫁在贾母面前剪头发的情景背诵下来，其实，比鸳鸯刚烈的是黛玉，她至死坚守着心中的那份理想和净土。她说，我喜欢黛玉。我惊诧于阿萍对于《红楼梦》的深刻研习。 阿萍累了，她沉沉地睡去。这个淳朴的东北姑娘，数年来一人在南方漂泊，在艰难的世事中，仍然保留着心底最纯粹的理想与信念，而周围与之心灵交流的，几尽于无，很多时候，该是多么的孤独。而这孤独，她化为了对自己内心的反省和对工作的投入。我多希望，我们都能最终获得美好的爱、理解与温暖啊。 (6)  参观博物馆 下车问了好多路人，都称不知道附近有个博物馆，于是就问人民公园在哪里，友人告诉我莞城博物馆就在人民公园附近。白走了好多路，来时未带运动鞋，出门都是高跟鞋，走的脚疼腿麻的，大热的天儿，打遮阳伞根本不管用，心想，快到吧快到吧，要不然没看成博物馆便牺牲街头了，精神虽可佳，也确实太不划算了点。 总算到地方了，买了票，售票的介绍说一楼的展厅撤了，可上二楼看明代男女古尸和三楼的东莞春秋展。 一楼的工作人员正在整理景德镇瓷器，真是漂亮，忍不住想摸摸。去二楼看，这不展出，一个人严肃着面孔说。哼，有什么了不起，不看就不看！转身上楼。 进了二楼的展厅，两具躺在玻璃棺里的古尸赫然映入眼帘，房间有些幽暗，一时间觉得有些阴森。一位着制服的保安走进来，站在门口，才少了些恐惧。这两具古尸均系明代古尸，一男一女，完整的让人很难相信他们来自遥远的朝代。据展厅墙壁上介绍说，这两具古尸都是无意中发掘出来，然后由专家对尸体做塑化处理保存下来。尸体发掘出来时，棺木里飘出混合香料的气味，尸体面如生，仿佛睡熟一般。而在展厅中的古尸，由于曾暴露在外，有点发黑，眼睛微开，发丝也粘在头皮上，发簪别在头后，脉络筋骨紧贴皮肤，清晰可见，连生殖器都保存完好，静静躺在那里。我问保安说，你们晚上在这里值班吗？他笑着说，晚上不值的。我本想问若是他们晚上也值班的话，会不会害怕这两具古尸突然会从棺木中走出来的。即使不会，也会让人做噩梦的。 三楼为东莞春秋展，陈列叙述了岭南历经远古旧石器时代、新石器时代、青铜时代到古代各王朝再到现代的文明发展史。从入口进去，里面古树丛生，幽暗的灯光照着刀耕火种的岭南古人类，那些粗糙的打制石器以及随后磨制石刀、石镰、石斧、石凿、石针等各类石具以及女人的石首饰在诉说着远古人类艰辛的生存历程和生存智慧。扇贝、瓷器和青铜器的出现标志着新石器时代的终结和青铜器时代的到来，人类文明在岭南这块古老的蛮荒之地执着前行。展厅中里还建造了岭南古代商业街市的模型，行走其间，就如同行走在那朝那代市井街巷间，到布行买绸料，来茶馆喝凉茶。 另一展厅里，讲述的是岭南出现的民族英雄和岭南人民抗日救亡活动，文明在这块遥远的土地上生生不息，如今，站在这片经济高度繁荣的土地上，你很难想象这一段历史过程的艰辛。 走出博物馆，已是正午时分，外面太阳毒辣辣的。去吃些广东的叉烧或蒸饭吧，我想。 后注：据说，东莞盛产莞草，莞香是上好的香料，用来上贡，莞席则是封建社会这里重要的手工业又由于东莞地处岭南东部，故名东莞。 (7)  大雨 毒辣辣的太阳不见了，瞬间电闪雷鸣，狂风大作，天空像是一个气急了的妇人，脸都变成了腊黄色，大雨噼里啪啦的就下起来了，水珠子蹦溅进阳台，打湿了一地。好不容易遇到这么个雨天，而且正躲在屋子里而不是在外边，心里就像这雨中的城市真个爽啊。 约莫20多分钟的时间，雨便小了，这是这边天气的一大特色，下雨不过几十分钟，仿佛个孩子，转瞬间就又破涕为笑了。不过今天还好，雨还在下，细细的雨丝随风飘扬，整个城市笼罩在一层薄雾里，崭新而朦胧。雷声轰隆隆的响，像是有很多郁闷发不出来挡在嗓子眼里干呕。 楼下是一片梯田，一位阿婆穿着雨衣俯在菜地里拔草，街上没有多少车辆，寥寥落落几个行人，打着伞或穿着雨披，脚步匆匆忙忙。呕在嗓子眼里的郁闷终于又发泄出来，天空一个霹雳，大雨又下起来了。我依着门框，静静地看着这座城市，父亲来电话说想我了，是的，我也有些想家了，家乡的那座城市，是否也下起了雨？ (8)  不小心被锁进祠堂 图片来自：http://www.myphotolife.com/2004-10/haogang.htm 大概是早年受了琼瑶小说的影响，总觉得祠堂是一个阴森恐怖的地方，黑色的木门，高高的厅堂，冰冷的青砖墙壁，那里有冷酷的老太婆，还有受罚的善良女人，有一线天的小窗洞，夜晚透进清冷的月光，有白衣冤魂在呜呜咽咽地哭泣，总之，这样的地方不可轻易进入。 于是，几次经过蚝岗苏氏宗祠，都在外面伫立几分，对于里面的神秘气息只是敬而远之。可是，我是个多么好奇的人，既然知道了有这么个对我来说有神秘感的地方，不见其真面目总是心有不甘。 从住处出来，到附近的粥屋吃些烫粉，还没有到中午，于是拐弯进了蚝岗村，不远处就是苏氏宗祠。 跨过高高的门坎，前面一块厚重高大的木牌挡住视线，人必须绕过这木牌才可以看见里面的内容。正面的是德本堂，挂有岭南一支苏氏历代宗祖的画像及简介。开着电视，管理员在和一个人聊天，我从左侧的厢房绕进去，大概他们是没有注意到的。心想，只是这几间屋子，很快就看完的。从厢房穿过走廊进入另一间厢房，窄窄的屋子，很高，房里很凉爽，没有窗子，有些暗，两边摆放了明清时代用的瓷盘器具壶罐用鼎，尤其是青花花鸟双耳瓶精美绝伦，令人叹为观止。从厢房绕到三进便是尊祖敬宗之地祠堂，里面摆放了历代宗祖牌位，忽然听见外面没了谈话声，大门似乎有一声响，慌忙跑出去，见高门已合，跑到门口，想开门，门已在外面锁上。我站在静悄悄的大院里，真是丧气啊，这倒好，还没参观完就被锁在这里了，下午还不知几时上班呢。我无奈地走回祠堂，看着那些不怎么分得明白的牌位名字，还有未燃进的余香，突然觉得有点冷。我是个胆小的姑娘呢。把遮阳伞放在香案上，双手合十，深深鞠躬，小女子来自北方，今特来此地拜访诸位先辈，虽不属彼后裔，乃怀无限诚意。若有惊扰各位先辈，请多多谅解。左右两个厢房也供有牌位，分不清有什么区别，反正一个人在这么个地方，心里发怵，也顾不得去区分这些牌位了。 在左右小厢房里转悠，大约20几分钟的时间，听见外面门响，慌忙跑出去，啊，开门了，原来是管理员请人抬一个梯子，要不然，我还不知道要在这里呆上多久呢。还没有看完也不看了。管理员是个很面善的中年人，见我从里面跑出来，吃了一惊，他的广东话我不大明白，但从他歉意的表情中可以猜出，他大概是在向我道歉，并邀请我下午再过去继续参观，我笑着向他告别，那就等下午晚些时候再来参观剩下的部分吧。 (9) 珠江夜景 就要离开，去看看珠江夜景吧。 阿静暂时离开大公报，目前还有一小部分工作在交接。她说，在媒体工作这么多年，渐渐感到有些吃力，真的需要充充电，所以要上学。问我内地工作的情况，我苦笑着摇摇头。妈妈曾经也想我回去，那边有亲戚是银行一把手。总觉得在别人的荫庇下工作没有意思。千万不要回内地工作，那里关系错综复杂，即使有了关系网学不会其中的游戏规则你仍然会被践踏在脚下，更不要说你没有荫庇，对于我们这种信奉理想和自由的人来说，那是一个看不见光明和前途的地方，我疲惫地微笑。 我们聊中国媒体这几年的发展状况，尤其是南方媒体的遭逢与前景，广州这地方，是一个比较自由与开放的城市，国家对于这一块地方，很大程度上是放开了手脚，地方政府的政策有时候也不在事先考虑的范围，所以在这里，人们有很大的自由度，我喜欢这个城市，也不准备离开这个城市，她说。为什么不考虑来这里呢？我喜欢北方的城市，土生土长的北方人，有一种抹不去的情节，一看到北京城，那种宏伟与大气就立刻感染了我，那种文化的向心力紧紧地抓住了我的心，使我无论到哪一座城市都带着挑剔的眼光来审视，我心里有一座精神家园让我离不开那片土地。 看到珠江，便下了车，夜晚的珠江两畔灯火通明，江面有大型的游轮，三层舱位三个等级，从江的这边游到那边，来回两个多小时，很多游人来到这里，总要到船上去体验一下，也不枉来广州一趟。三年前卷卷还在中山医大读书时，我离开的前一天晚上来到这里，今天还是，离开的头晚来到这里似乎成了一个不成仪式的仪式。 我和阿静沿着江畔缓缓的散步，江畔乘凉或游玩的人们坐着或依着栏杆，或是像我们一样闲散。人们的脸庞平静安详或笑容绽放，风拂过，江水荡漾，我问阿静江畔的这些树木是什么名字，她笑说不知道，南方有很多植被，都叫不上名字来。不高，很大的树冠，叶子稠密，像是一个绿色的帐篷，坐在下面的石凳上很惬意。广州这个地方，各种公共设施都会本着以人为本的思想去设计和建造，人性化。这一点其他任何城市恐怕都比不上。 看到一个卖花的小孩抱住一个女孩子的腿，旁边的男朋友没有办法买下了一朵花，那小孩还不放。逮着一对就狠宰，阿静说，小孩都是被指使的。能说这孩子可恶吗？只能说可怜，让人在厌憎中可怜。广州的治安比起前几年要好很多，像我们出门带手提包，以前是不敢的，一不小心就被抢了去，我和阿静有很长时间联系不到，便一定是又遭了抢。 夜渐深，人渐疏，江对面的大厦霓虹闪烁，映在江水里，像情人寂寞的眼睛。我们往沙面走去，这一排排的老房子，雅致、厚重，经历的历史的沧桑，沉淀了一片安宁的古老。喜欢这些老房子，矗立在珠江畔，见证着羊城这座历史名城的历史变迁与现代发展。 深深的夜啊，有歌曲从江畔的酒吧传出来，悠长的腔调，寂寥而忧伤，现代人的伤感。我们回去吧，午夜11、12点时，这个繁华城市的多彩多姿的夜生活刚刚开始，我们两个年轻的异乡姑娘，在站牌下等车。